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姥姥的蒲扇

扇子扇,有凉风,天天在手中;有人问我借,等到明年冬。”记忆中,童年的夏天,是燥热的,却又有沁人心脾的清凉。姥姥的蒲扇摇来的清风,驱走了夏日的暑气,带给我丝丝凉意,伴我度过一场场酣眠,承载着我满满的童年记忆。

姥姥的蒲扇,是一把竹子做的扇子,扇叶被一个铁钉子钉在一根木棒上,周边一圈姥姥用细长的花布条镶边。小时候的夏天,没有空调,姥姥手里的蒲扇轻轻地摇一摇,清风徐来,驱走了燥热和蚊虫,是天然的降温驱蚊利器。

记得有时村里停电,傍晚时分,大人们就会拿着板凳、凉席跑到过道的空地上乘凉。大人们坐在一起聊着家常理短,小孩子们玩起了丢沙包、抓人、捉迷藏游戏,村子里一片热闹景象。我和表哥表姐们就会缠着姥姥给我们讲故事,她就会把太姥姥讲给她的那些故事讲给我们听,仿佛姥姥有讲不完的故事。印象最深的就是牛郎织女的故事,姥姥盘腿端坐,手拿蒲扇,指着星空说“看,那两颗最亮的星星是牵牛星和织女星,中间隔着的是天河,他们隔着天河,每年七夕才可以搭鹊桥相会。”听着听着,我进入了梦乡。

夏天的夜里,躁热难入睡。姥姥的蒲扇,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,给我凉爽、安稳的感觉。睡前,姥姥用湿毛巾擦一遍凉席,才唤我睡觉。姥姥拿着蒲扇,一边轻轻拍打我的背,一边扇,蚊帐里的我睡得格外香甜。有时候,半夜醒来,看见她闭着眼睛,蒲扇还在手里摇啊摇。回想起来,姥姥的蒲扇里摇出了我多少斑斓的梦啊。

小时候每每生病,姥姥都会带我去村头诊所看病,第一句话永远都是“我外甥女跟着我,爹娘不在身边,医生可得给用贵药啊,可不敢好不了。”有一次我感冒发烧,捂着被子,又不能吹电扇,姥姥就拿着那把竹蒲扇扇呀,扇呀,扇了一夜。半夜醒来,我嚷嚷热,姥姥拿出冰在水翁里的西瓜,哄我说等醒了吃块西瓜就不热了。我竟摸着西瓜瓢又沉沉睡去,一觉醒来烧全退了。

许是因为家中我最小姥姥又亲手把我带大的缘故,姥姥对我总是有求必应。记得有一年夏天,我长痄腮,头上缠着纱布,闷得满头大汗,再加上酷热天气,我哭闹不止,姥姥哄我说想吃啥好吃的,我耍赖说要吃生日蛋糕。那时物质条件贫乏,小卖部只有一种粉色的圆形透明盒子装着的小蛋糕,每年生日姥姥都会买给我吃。姥姥一边念叨着生日时候再买多好,一边小心翼翼掏出钱袋子把钱给了店家。“好吃不。”“好吃,姥姥,你尝尝?”“你吃吧,姥姥不爱吃。”后来生活条件好了,每年姥姥生日蛋糕的尺寸越变越大,“姥姥,你不是不爱吃蛋糕吗?”姥姥总会笑而不语。长大后才明白原来不是姥姥不爱吃而是舍不得吃。

上小学时最开心的是放暑寒假可以去姥姥家住上几天,姥姥总会变着戏法给我做好吃的。姥姥会拿着蒲扇在灶台前扇风,用炉火为我烤蚂蚱、知了、河鱼、红薯吃,或是煮上几个她用土方子腌的滋滋冒油的咸鹅蛋,又或是下一碗炝锅手擀面,满屋子的香油味、葱花味混在一起,是让我至今想起都会流口水的“饕餮盛宴”。后来,学业紧张假期很少再回姥姥家了。再后来,参加了工作,姥姥的身体也不如以前,就没再吃到姥姥亲手做的饭了。

姥姥的蒲扇,摇在姥姥手中,摇在我的心中,摇来摇去几十年,摇出的是幸福、思念、乡愁。每每摇着姥姥的蒲扇,借着一缕清风,仿佛穿越到儿时,回到了被姥姥的竹扇哄睡的一个个寂静的夜晚。(王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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